沿路四顾,依旧茫然。一次又一次,我还是没有发现印象中的那个路口,那个通向父亲早年生活过、也许有着他难忘童年记忆的村子的路口……往事不可追,时至于今,倒是早年间与父亲在一起的场景常常浮上心头,即便只是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
儿时的父亲就是钟楼边上的邮电大楼,是公共汽车上的长条凳,是东大街的洒水车,是商场里走到近旁就让我头疼的冷气孔,是层层叠叠琳琅绚丽的糖果盒子,那些干净的玻璃透着光和美味,是动物园里盖着华美被子的蟒蛇和记不起/看不清模样的河马狮子和大象,是公园的小路、水面和旋转木马,是单位宿舍阔大而宁静的走廊,而我只是一个没有扎过辫子的小女孩,跟父亲走过、经历和被指点过这些场所/景象,已经融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与我的记忆同在。那时也会为父亲带回家的各色皮筋的触感开心,木质大方块拼图积木至今难忘,最早认识的是横版看图识字书上的天安门五星红旗,那 带给了一个孩子怎样的欢乐啊!
后来,父亲回到了县城,父亲就变成了单位门口挺立的厚重方柱和傍晚晕黄的灯光,成了青砖垒墙、上方留孔夏天蝇蛆横行的厕所,成了办公楼里居中向上折而左右两分的楼梯,成了水磨石的楼道,成了工作区门上的“**重地,谢绝入内”,成了被风扇吹得头晕让我看不成了的黑白电视,成了食堂特有的味道,成了大碱馒头、粒粒分明的炒米饭,成了打饭的长方铝饭盒,成了打开饭盒一眼就能看到的馒头和馒头下的菜,成了很van但咸香的油条和稀饭,成了“老雷,这是你姑娘”,成了虽是土路但好宽好宽的延安路和向北望去残存的土城墙,成了在医院里嘴抿上不要乱摸的叮咛,成了说到大/小便咋样时我扭捏的内心戏,成了雨后泥泞的路面,成了从自行车上下来被“丢”了几分钟的我,成了打饭功夫漫天乌黑大雨瓢泼的恐惧,成了执意回家的坚持……我渐渐长大。
再后来,父亲变成了一种精神,从“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的日常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提醒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激励,从《小朋友》《儿童时代》到《少年文艺》的陪伴,从《杨家将》《岳飞传》《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到《日本推理小说选》《小灵通漫游未来》的拓宽,没有无聊时光,我沉溺其中,乐此不疲。感谢父亲让我了解到更宽广的世界,印象最深刻的是推理小说中的两篇文章,一是视野,一是隐私知道的过多的人,对于视野,那时还不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另一篇得了个结论是不要知道太多别人的秘密(笑哭了)。很想说说姐姐上高中时,父亲给她带回来的那摞参考书,现在也描述不了自己当时的感受,只觉得那个下午的阳光格外柔和,那叠崭新而厚重的新书,仿佛还散发着墨香,那一个个看着就不好懂的书名,永远难忘!再后来就是我在孙镇参加中考,父亲在我考完第一科后拐来(孙镇是父亲的上班途径地)考点看我,询问头天休息和考试的情况,这是我没想到的。
时光飞逝——
今天父亲成了思念,成了泪眼,成了永远的痛和回不去的记忆。时至父亲节,有太多的话想和父亲说:时光会铭记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您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记得你帮助和惦记过的人,您的每一次忍受和谦让必定成为子孙的福荫,容颜逝而恩荣在,爸爸:我们以你为耀,永远爱你、爱母亲!愿天国永无病痛,愿父母永享安宁!
附:愿父亲节及每一天您都快乐,也一定会快乐!(絮絮叨叨的这些小细节,在父亲的人生里可能早已淡忘,但却是女儿心里永远温暖的一角,写下这些,为记忆更为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