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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卫星先生
1958-07-17 ~ 2020-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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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伴着我们从珞珈山一路走来 ”——记我的良师益友万卫星院士(作者:宁百齐,原
任志鹏  2020/5/24 9:50:00  浏览:459

2020年5月22日,我早早地来到北京302医院,向我的挚友、并肩工作了30多年的同事万卫星院士道别。我有好多话想要单独和他说,告诉他,为了共同的理想和事业,四十多年来我们结伴同行,从珞珈山武大校园一直走到了今天,我真的舍不得和他分别呀!

夜深人静时我睡不着觉,不停地翻手机寻他的身影,拿着手机使我想起了3月份那次见面。我在武汉,他在北京,这次视频会议他拖着病体参加了。这是有关三亚非相干散射雷达技术讨论会,我说:“卫星,我们2个月没见了,想看看你,露个面吧!” 他打开摄像头,我熟悉的他笑着出现了,还是那顶帽子,和两个月前见到他的那样,不见恢复。他关心武汉的疫情,关心我和我的家庭。我们彼此互勉,期待疫情后他的身体好一些我们北京见面。

4月初卫星因病情恶化又一次住进了医院,丁锋想到万老师是我多年的好友必须要让我知晓。得知后我打电话给他,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接我的电话。我在抱怨武汉的疫情没有办法过来看他,希望他保重,医院一定会找出最好的办法来解决所出现的问题的。这次通话是我们通话中最短的一次,他带着疲惫的声音说,不要担心,医院正在组织专家会诊手术。嘱咐我武汉封城解除后也不要急于回北京,安全要紧。几分钟后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百齐抱歉,先说到这里吧,我没有力气,有点累了”。
疫情期间,我和万卫星也时常为了工作安排和近期目标进行讨论,每次讲完工作的最后几分钟都是用相互的问候和关心的话语来结束对话。
看着手机,我们相互微信最后的时间定格在2020年4月17日,这次仅仅是我输入,他不再回应了。数天前他进了ICU,这我知道,但我仍抱着能有奇迹出现的心,盼着他回复。可……我有点受不了了。此时泪水涌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时间把我带到1978年的春天,我们作为中国恢复高考的第一批77级大学生,在美丽的珞珈山脚下的武汉大学开始了我们努力学习、放飞理想的征程。当时我们就读的武汉大学空间物理系有2个班,卫星在电波传播专业班,我在无线电电子学专业班,我们一起上大课,同住在一栋学生宿舍。那时我们相识了,卫星说话不多,总是面带微笑,遇见他最多的地方是在学校教室和阅览室。毕业后我们都进了中科院武汉物理研究所,并先后在李钧先生的指导下完成了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学位。作为师兄弟的我们,跟着李先生开展电离层科学研究,开始了我们的近距离接触、共同探索 “电离层”的漫漫人生征途。

记得那时候,卫星是计算机编程高手,他的硕士论文是频高图反演电离层运动剖面和声重波扰动,需要从模拟式电离层测高仪的胶卷频高图上将频高图描迹数字化输入到计算机,那时候电离层观测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数字化探测分析,当时实验室只有一台TRS80微型计算机,也没有任何数字化输入设备,胶卷频高图的计算机数字化录入计算机是非常费时费力的工作,面对上千张频高图,卫星发明编制了利用当时的笔式绘图仪,控制绘图仪在频高图描迹上运动,自动将频高图自动读入计算机的程序,并能进行定标校正,大大提高了频高图计算机录入效率和数字化精度。后来他这套数字化录入系统对我的研究生工作也帮助很大。记得卫星的物理思维和推理能力很强,经常把我们探测的电离层物理现象,用一套具有物理意义的数学公式来表达。我的主要兴趣是电离层无线电探测与诊断技术,由于他对电离层探测有浓厚的兴趣,又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和超强的数据分析与计算机编程能力,我们工作互补,兴趣一致,很快成为了志同道合的亲密战友。

卫星硕士研究生的工作,在国际上首次实现了电离层测高仪频高图反演电离层运动剖面和研究电离层扰动分析。论文成果发表后,得到国际有关电离层专家的高度评价。国际著名电离层专家美国洛厄尔大学瑞丽希教授看到研究成果后,来国内访问时邀请并资助万卫星到美国攻读博士学位,这在当时对年轻人来说是有很大诱惑。李钧先生表示,支持大家出去短期交流和学习,说我们国家虽然还落后,这更需要你们新一代的年轻研究人才来发展,并说脚踏祖国大地,一定会在祖国电离层科学事业上开辟一片新的天地。在李先生人格魅力和敏锐的科学创新能力的吸引下,万卫星放弃了出国攻博的机会,心无旁骛,从硕士、博士到工作,在李先生门下,专心投入电离层科学研究。

1994年4月,李钧院士不幸突然去世,倒在了去北京申请空间科研项目的列车上,而列车上守候在李先生旁的两个学生就是万卫星和我。以后,卫星挑起了中科院武汉物理所电离层学科发展的重任,虽然人员缺少,经费困难,但万卫星没有畏惧,团结大家,化解各种矛盾,培养一批批新人,突破研究中的瓶颈,走出了困境。此时的科研课题和经费大幅提升,高水平论文不断取得新的突破,各种新的电离层观测手段在台站建立起来,武汉电离层研究室迎来了春天。

在祖国科学事业不断发展和中科院学科调整的契机下,2004年2月,万卫星把武汉电离层团队带到北京,进入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回到了40多年前创建武汉电离层观象台的研究所,成立地磁与空间物理研究室。

作为室主任,他带领大家,在一个更大的平台上,推着中国空间科学事业的发展。来北京的16年,在万卫星的领导下,我们不断取得新的突破:2008年,我们在研究所的中科院地磁台链基础上,建成了第一个中国空间环境综合子午台链,2009年在三亚建立了中国大陆首台VHF相干散射雷达,2011年开始,他带领的电离层团体,连续多年在国际空间物理顶级学术刊物JGR和GRL的电离层学科上,按单位排名,全球论文数第一。2015年,万卫星提出以低纬电离层与磁层耦合等重大科学问题为目标,牵头申请成功国家基金委重大科学仪器项目(部门申请),开始三亚相控阵非相干散射雷达的研制和建设,正在实现我国地基空间探测技术的跨越发展和突破。他并不满足在空间物理学科的发展,2014年,他建立领导了中科院地球与行星物理重点实验室,将我们的地球空间科学推向更高、更远的行星空间,开始了行星探索和研究,他也成为我国即将发射的“天问一号”首个火星探测器的首席科学家。

回想我们30多年交往和合作,我们一道克服困难,互相帮助,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见证祖国空间物理科学事业的发展壮大。短波自校守时系统,短基线GPS观测网,流星雷达,空间环境综合观测子午台链,VHF雷达,相控阵非相干散射雷达和低纬高频雷达,这些已经实现或即将实现的多个中国第一,见证了我们30多年来密切合作,追求“电离层”人生的足迹和荣耀。

2011年,当选院士的万卫星,工作越来越忙,即使我们办公工作在一层楼,由于他经常在外开会出差,也很少见到,常常是电话交流,见面需要事先预约才能找到。2013年,经过长期思考和深思熟虑,他提出了以低纬电离层上下耦合和研究大磁暴期间电离层、磁层可能的新的能量和物质传输机制重大科学问题为目标,在我国低纬地区研制和发展新一代相控阵非相干散射雷达的想法,以期实现我国地基空间探测技术和电离层科学的重大突破。那时我们经常在一道交流讨论和调研,2013年10月,卫星,立波和我,在我们美国同行和朋友张顺荣博士帮助下,时间14天,10个航班,航程3万多公里,我们跨越美国东西南北和阿拉斯加,访问美国多家有关学术单位,对美国非相干散射雷达技术和科学研究进行了比较全面的学术交流和调研,卫星做了多场学术交流报告,日程十分紧张和忙碌,也取得了多项重要收获。由于电离层非相干散射雷达探测是代表一个国家实力的高尖技术,国外是对我们严格封锁。面对这种情况,万卫星带领大家走访国内有关大型雷达研制单位,考察国内技术和设计技术方案,提出了一套发展我国相控阵非相干散射雷达的科学目标和技术方案,2015年在国家基金委评审获得通过,开始了三亚电离层非相干散射雷达的系统研制和科学研究的艰苦探索。期间我们遇到各种困难和挑战,卫星带领我们项目组团队,奋力拼博和勇于创新,在技术和科学问题上,他总能找到问题的核心,特别是对一些复杂的技术问题,他能一针见血,直接指出技术关键和解决思路,使我这个一直从事电离层探测技术的人也很是佩服。

2017年5月左右,我见卫星越来越瘦,并且经常感冒,长久不愈。我劝他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得放下,他笑笑说,与我无关的事我都不管,但现在这些事是不能不去做。他还半开玩笑说,瘦是我减肥的结果,感冒可能是最近出差太累吧。直到2017年9月,单位体查检查出患癌症后,他打电话告诉我这个不幸消息。他担心因为自己生病会影响工作,当即就与我讨论三亚非相干散射雷达项目工作安排的事,请我帮助他负起更多的责任。我答应了他,并希望他好好治疗,安心养病。后来,我们统筹安排,很快确定了我们引进的青千乐新安博士来负责组织这项工作。

在他生病期间,他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由于不断化疗,已经无法出差了。但只要状态好些,他还是一直参与和关注他一生钟爱的事业。2020年5月20日晚上,北京上空电闪雷鸣,万卫星带着梦想,离开了他依依不舍的亲人,朋友和学生,放下了一生奋斗的事业。

冥冥之中,他轻轻地来,又安静地走了,唯见浩瀚的太空万星闪耀……

2020年5月22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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