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6日
2022年阴历10月13日是母亲诞辰百年之日，老人家离开我们也已13年了。岁月如烟。想起母亲历经的贫困和孤寂，每每让人痛心疾首；回忆母亲对后辈的博爱和包容，是那么的让人刻骨铭心；细思在母亲生前未能极尽孝道，时常有种撕心裂肺的痛相伴于身；深夜静思母亲为大家庭作出的牺牲和奉献，总让人热泪盈眶。写下这点东西，仅用于表达对她老人家的思念，也许不足以寄托对她老人家的情感。
沧桑岁月稠
母亲的一生，在儿子的眼中是历尽沧桑的一生，也是中国农村大多数家庭妇女人生的缩影。上世纪三十年代末，为了逃避战火的蹂躏，作为家中的长女，母亲从相对平坦的县城附近的农庄嫁到了灵山脚下的一个小山坳，在这里历经了七十年的风风雨雨。初为人母，老人家在鬼子每次扫荡之前不得不裹挟着两个饥饿的孩子和众人一起躲入深沟老林中，胆战心惊的挨过寒冷的冬日或漆黑的夜晚，在一次次的战栗中总算是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随着众多子女的降临，家务活也愈发繁重，母亲和有病的婆婆一起支撑着一大家人的日常衣食，照料着年幼的小姑子和儿女。五十年代后期，为了顺应人民公社化的要求，从未在田地劳作的母亲被迫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老人家拖着矮小稍臃肿的身躯，迈着金莲小足，奔走在泥泞的林地、田间和水利建设的工地，过了一段身心俱疲的日子。随着公婆的相继离世，母亲身上的担子更重了，独自一个人抚育着六七个孩子，家庭日常生活的住持、子女成家立业的压力，没有丈夫的扶持相伴，难以想像她老人家是如何熬过那些无人慰藉、只能与泪水相伴的日日夜夜。到了六十年代末期，家中的两位兄长依次分开生活了，母亲带着幼年的姐姐、我和一成年的哥哥共同生活。缺少强壮的劳动力，难以温饱是家中的常态，在许多个漫天大雪的黄昏，母亲常常哄着姐姐和我早早上床睡觉，编制出早睡不冷的理由让我相信了将近三十年。彻底脱离缺衣少食的日子始于七十年代末期，真正意义上的脱贫应该是八十年代中期了，年过花甲的母亲享受了十余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最后的大半年却因中风而失语、卧床不起，在痛苦中告别了病床前的儿女。大半生的贫困劳碌和短暂的幸福安康构成了母亲八十九年的人生长卷。
德范垂后世
一辈子的家庭妇女，养育了七个子女的母亲是我们子孙后代的骄傲和楷模，她留下不菲的精神财富就是一直为乡邻和亲友们称道的品格。母亲的品格印象最为深刻的有两点，一是与人为善。来到小山村的七十多年，母亲和睦乡邻，友善朋友，从未与乡邻们有过激烈的言语冲突，即使遇到不尽情理的人与事依然是以和为贵。在处理家族事务以礼待亲友、以情待子孙，虽然常常是囊中羞涩，但从不拉下人情世故。二是胸襟宽广。近乎文盲的母亲，诞下了七男二女，内外几十个子孙后代，可谓四世同堂。老人家竭尽全力的给他们以更多且平等的关爱，关注着每个人的成长。曾记起年近七十的母亲几次来黄石照料最小的孙女，往往是十天半月左右，就开始念叨着老家的子孙和远在天门的四儿子一家人，牵挂着每位子女的家庭是否安好，担忧着孙辈的学习和工作，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们了解情况及时告诉她，一幕幕情景每每让我潸然泪下。在我读书之前，老人家每年都要带我一道去外婆、姑姑和姐姐家走动，拮据的她偶尔会难为情的向哥哥们要点钱，买点水果糖作为礼物。母亲逝后，在被褥下留下了折叠整齐的近两千元人民币，其中包括一些面值十元的钱，这是多年来儿孙后代给她的零花钱，老人家临终前却将其中的大多数留给了子女们，目睹此景的我泪眼婆娑，痛悔为何当初没能给她老人家多买点衣物和喜爱的食品。这些挥之不去、点点滴滴的回忆无不彰显着母亲的博大胸怀。
大爱无声处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如果说起老人家的缺点，也许是世俗眼中的懦弱。因为身单力薄，无法从事强体力劳动，老人家在集体经济年代忍受干部和乡邻们的白眼而默然。因为没有独立的经济支配权，不能为子女们筹办满意的婚礼，老人家内心忍藏着对儿女们的不尽愧疚，甚至由于痛苦和自责跌落入家门前的池塘里。还因孙辈众多，难以在双抢等农忙季节同时照料各家的孩子和家务，老人家忍受着被偶尔的埋怨而无法自辩。儿子从未看到母亲大声责备家人的失敬或过错，只是说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用以自我宽慰。如此桩桩件件，他人眼中的懦弱，在儿子看来却是对命运的无声抗争，是笑对人生的淡然，也是无奈的隐忍，更是儿子永生难忘的痛楚。
哀思寄苍穹
今天与诸位亲人一道跪拜在母亲的墓前，呈上老人家一生最爱的菊花，供奉一点水果和点心，陪老人家过她的百岁生日，诉说着我们十多年来的思念，不知九泉之下的母亲一切可好？我们要欣慰的禀告老人家：大家都记住了您的教导，用您的精神影响和教育每位子孙后代，儿孙们都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家家户户的生活堪称幸福、安康。儿孙们渴望天堂里的您不再忍受磨难，不必那么节俭，请您尽情的享用我们敬奉的贡品，自豪地品尝子孙们的精彩人生。
祝福母亲百岁生日快乐！！！
安息吧，敬爱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