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我们兄妹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受当时家庭条件所限，我和兄妹几个从小就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因为50年代母亲是在部队工作，而部队纪律严明，只允许每周六晚回家，周日晚就要回部队。而父亲在50年代从省水利局调到永安水利学校，后又下放农村。所以我们从小就寄居亲戚家长大，与父母相处的时间甚少。直到文革期间母亲调到地方工作，我们才得以生活在一起。

记得，三年大饥荒时期，加上父亲退职回来，雪上加霜，一家生活仅靠母亲微薄工资维持，生活十分困难。当时母亲在福州军区司令部幼儿园工作，与地方相比，部队的物质供应还是有保障的。每到周未母亲就将节省下来的鱼肉面食等食品带回家分给子女充饥。当母亲开家长会知道我上课饿得晕倒，于是寒暑假就叫我到军区幼儿园帮助批改作业，同时可以在军区食堂放开肚皮吃饱饭，还可以吃到美味的大鱼大肉等菜肴。

母亲于1979年退休以后，与父亲在老宅一起生活了12年，1991年父亲病故，母亲开始过着独居的生活。1993年城市旧房改造，母亲暂时到大妹夫的老宅过渡，1997年初回迁原址住上了新房。1980年，母亲得了结肠炎，在省立医院住院治疗。在父亲的悉心照顾和陪护下，母亲病愈。1997年在新居不慎摔倒，伤及腰椎。妹妹、妹夫及时将母亲送至医院治疗。之后，雇请小保姆在家中治疗休养。

母亲与大姨俩姐妹感情深厚。从解放前开始，大姨都一直关心和资助我家，母亲称大姨为亦姐亦母。1984年大姨不幸中风半瘫卧床12年，母亲几乎天天前往照顾与陪伴。1997年初母亲因摔倒卧床不起，我从工作地三明返回福州看望母亲，代表母亲前往探视病危中的大姨，并全程协办大姨的丧事，为母亲了却了不能亲自送大姨的遗憾。

母亲退休后的生活，基本上是上午到西湖晨炼，与退休姐妹一起休闲。下午在旧宅，后来在新居的夹层麻将馆打麻将。打麻将是母亲的酷爱，伴随着她近30多年的退休生活。母亲平时也很注重养生，经人介绍，每天早晨空腹喝蜂蜜加醋，日常膳食清淡，特别喜欢吃鱼。

我在三明工作近40年，期间，母亲在父亲去世后都是一人独居，所以妹妹盼望我能退休回福州照顾母亲。2008年在我退休前一年被借调省畜牧兽医学会工作，时年母亲已80多岁，由于种种原因母亲未能与我一家生活在一起，为了照顾老母，我选择了和母亲居住在一起。

2017年春节后，母亲时年93岁，生活逐渐不能自理，由于我作为儿子不方便护理老母，而两个妹妹也没办法来照顾。经与妹妹、妹夫商量后，于5月送母亲到天年养老院。2018年元月母亲在养老院不慎摔倒，致髋关节处股骨头骨折，在省直机关医院住院一个月，医生说动手术风险大，所以最终作保守治疗。从此母亲卧床不起。在养老院期间我经常到养老院探视，带些糕饼水果，给母亲喂奶喂蛋。妹夫、妹妹也经常前往探望。2019年9月母亲从天年养老院搬到市中心福颐养老院，院内设施条件更好，离家也近，我隔天就到养老院给老母补充营养。今年年三十晚上我到养老院看母亲，此时虽有痴呆，但神志还清楚，给她喂了馄饨和芋泥，也算是给母亲过个年。后来院长告诉我，由于疫情，明天开始封院，家属不能来探视。到了今年3月中旬，院方告诉我母亲脚趾开始坏死，不日又发热，16日上午呼吸困难，院方给母亲供氧。到中午通知母亲于11：30去世。没想到我年三十看望老母亲并喂食竟成了最后的诀别！遗憾的是老人家临终时我们作为子女的不能到场送终。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养老院封院，使得我们无法继续照料母亲，给予营养补充。假如没有这次疫情封院，母亲身体还好，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离开了我们。

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清明时节，写就此文，以表达怀念之情！

金  钺
写于2020年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