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时间的车轮一直在不停息地转动,历史的巨浪也在冲击、淹没着一切。我的父亲,生于1937年3月10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走完了他的一生。从突发脑出血到撒手西去的15天,没有跟他的亲人们再说一句话。
父亲不爱提及自己的过去,从他以往少量的叙述中我只能记录一些片段。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历程,他的亲人朋友们,他的老屋故土不会忘记。
1937年,他呱呱坠地于湖南邵阳洞口县的一个中等农户家庭。他是家中长子,他的母亲育有二子后早逝,父亲续娶了继母后又生了两个妹妹。父亲从小步行十多里山路完成了他的小学和初中,而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当地最好的学校一中和著名985大学就离开了家。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到了北京总院。翻看父亲的照片,他年轻时是不折不扣的小鲜肉大帅哥,英俊逼人的容貌不差于当前影视剧中的任何一个当红小生。在京工作的第五年,他去位于哈尔滨的一家国营大厂出差时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一位工学院毕业的钢花,身材苗条,能歌善舞,明眸善睐。母亲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女大学生,文艺气质,敏感清高。当时正处于有众多追求者却无合意人选而年龄渐长的时候,基于父亲的容貌学历出身工作便走在了一起。正逢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支援地方建设,父亲便和母亲共同来到了一个三线城市共创了这个行业内出名的设计研究院。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稳定,三个女儿相继出生,五口之家从一房换到两房而后三房,设计院的待遇越来越好,工作也日益忙碌,出差也很多。在一次次出差回来频繁的加班中,总是伏案画图的父亲得了腰疼病,竟然从办公楼楼梯摔了下来,幸好治疗后无大碍。因为身体原因,父亲主动要求调到了出差较少的附属工厂,而后母亲也一同调了过去。
父亲严谨、自律、认真,看他一手规规矩矩漂亮的仿宋体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知识分子,只知道钻研技术却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不会溜须拍马。在附属工厂曾经做到了技术副厂长,却是性子耿直,跟会往高层混的厂长不是一路人,于是副厂长不做了,继续自己的高级工程师直到退休。 因技术过硬,他协助过的几个供应商工厂都希望他能调过去,尤其是广州一家工厂热情相邀了多次,因为母亲不愿意去湿热的南方,三个女儿转学也担心不适应,他放弃了这些机会。 退休后做了一段时间顾问也就正式离开了工作岗位。
父亲的身体疾病很多,除了腰疼,还有高血压、心脏早搏、胃炎等。他曾经笑称自己哪个器官都有问题。由于知识分子的做派,他不相信医院,去医院诊断后常常自作主张给自己找药调理,这么些年也把自己身体调整得不错。
人无完人,父亲固执、多疑、有时突然暴躁而口不择言,做子女的我们不禁有些怕他躲他。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报纸、卖菜、做饭,每天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然后就是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父亲八十岁后生活完全自理,耳聪目明,每天早上去老干部科读书看报。除了做一日三餐,还要给母亲加餐和按摩,因为母亲在2016到2018年一直在治病中。
对父亲的记忆还有许多,他只是普普通通的知识分子中的一个。和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人一样,他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一辈子为单位,为家人,离开时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