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母亲
远方
母亲走了快七年了,常常想起母亲是因为惭愧自己没有能让母亲摆脱帕金森疾病的折磨,在陪同她走完最后的人生岁月的8年里,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忍受那种痛苦和折磨。作为儿子我真的不合格,因为无力将病痛中的母亲拯救出来,虽然我我为此也付出了时间的代价,我在陪伴母亲的日日夜夜也是备受煎熬。但这都不是理由,因为母亲实在经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我却无能为力。
母亲走了,她留下的是我们的思念,因为母亲是世界上少有的慈爱母亲,她用温暖的怀抱一路将我们抚养长大,她用包容,宽厚的执着为我们铺出一条幸福之路。回忆母亲,是因为母亲不仅仅生养我们,而是母亲总是在我们身边为我们遮风挡雨。
小时候我们在上海,母亲总是在星期天拉上父亲陪我们三个孩子去公园游玩,我记得去得最多的是虹口公园,后来改名鲁迅公园,还有和平公园和西郊公园,后来改名上海动物园。这些公园因为母亲而使得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母亲喜欢带我们到处游玩,在我童年的照片中,就有很多母亲带我和她单位同事到上海各地游玩的镜头,包括到上海吴淞海滨浴场游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母亲平时言语不多,但却很有耐心的教我很多知识,我特别印象深的是有一次母亲告诉我我们生活的地球是圆形的就像一只篮球,我就问,那我们人为什么不会在篮球反面的时候掉下去,地球明明是平的吗?母亲很有耐心的说,是的,因为地球很大很大,所以就像我们感觉的一样,是平的,并且地球还有吸铁石的能力,把我们包括房子都吸附在上面,但它天天都在天空中转动,太阳早晨升起来其实是我们地球在围着太阳转动,在到晚上我们转到了太阳的另一面,我们就变成了黑夜,而不是太阳围着地球转动,这个问题过去古代人也是不知道的,总认为太阳在升起落下,现在科学发展了,我们人类才知道了很多宇宙的秘密,由此让我突然懂事了很多,这就是很有耐心的母亲的教育。
母亲是美丽的,她有一张照片拍得就像电影明星王丹凤,母亲又是非常聪明的,读书的天分很高,也是他们那个村为数不多的女大学生,在他们家她是最小的,上面有二个哥哥一个姐姐,所以母亲也是他们家的骄傲。在那个艰苦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母亲总是身在大上海,心却常牵挂在乡下的父母,经常会寄钱给外公外婆,乡下亲戚有什么事,比如看个病到上海,我母亲总是热情接待。我印象最深的是乡下阿姨家的一个邻居小孩得了脑瘤,阿姨带他们到上海求医住在我们家里,阿姨告诉母亲小孩本来很活泼,但突然开始说头痛,慢慢说话也困难了,眼睛也看东西模糊,母亲带他们去了上海最好的医院,但最后还是没能挽救那个小孩的生命。
母亲不善言语,却对事物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动手能力。我们读书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都躲不过母亲的眼睛。母亲也善于分析各种问题,帮助我们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家里一般小事都是母亲操劳,只有在重大问题上才由父亲的决定。我们小孩的衣着打扮也都由母亲负责,到过年的时候母亲会很辛苦的为我们三个小孩做衣服,母亲织毛衣的水平也是相当高,我们一家大小的毛衣都是母亲负责,织出的花样也特别漂亮,所以我们小时候的穿着也是引领时尚的。特别是我在广州动手术的期间,医院里的好几个年轻护士都拜母亲为师,要母亲教她们织出好看的毛衣来。
母亲也是平凡的,我们一家到了江西后,母亲的工作改变很大,军工厂最初没有模具设计的任务,母亲就在技术科晒图,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同时母亲也参加了赤脚医生培训,这样无形中,我们的小毛小病都能自己搞定,当时亲娘(也就是祖母)已经八十多岁了,母亲会利用学到的中草药知识,到厂区里找来车前草熬药,缓解亲娘哮喘引起的小腿水肿。
在母亲的怂恿下,有个星期天,我们几个孩子会和父亲一起,到单身宿舍后面开荒种地,主要是种红薯,而母亲则在家里负责做出可口的饭菜。从此,我们还真的在山上有几块红薯地,母亲善于出主意,而父亲善于执行,我们这些孩子则跟着起哄。一家人的生活在那些年过得有滋有味。
母亲非常宠爱我,知道我身体不好,总是想法满足我的营养,只要出差,就肯定会买麦乳精给我补充营养。我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养鸽子,但怕我影响学习,父母亲开始是坚决不同意我养鸽子的,有一次,母亲到车间曾经劳动,夜班回来,我看见是母亲回来了,赶紧装着说梦话,“鸽子飞了,鸽子飞了”。结果第二天母亲拿着四块钱给我,同意我养鸽子了。这样我在屋后的院子里搭建了个小鸽棚,开始了学生时代的养鸽生活。母亲的心肠很软,只要我们小孩提出的要求,都会在我们小孩的软磨硬泡后举手投降。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顶替父亲到工厂做了一名铣工,经常可以看见母亲设计的模具图纸,知道不善言谈的母亲是一个厂里唯一的模具工程师,在厂里军转民的过程中很多图纸都有母亲的大名。母亲的性格比较内向,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不会表达出来,她总是与人为善,和同事相处得很好。但工作上她会坚持原则。除了模具设计,她还负责厂里图纸的标准化审核,几乎厂里每张图纸上都有母亲的大名。
我是幸运的,因为有这样的母亲,我的人生总是能逢凶化吉,特别是去广州动手术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母亲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完全恢复健康。
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七个年头了,但我梦里常常会想起她,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但我知道,母亲是我遇到的最好母亲。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却忍受了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我愿天堂里母亲可以和父亲相聚,愿他们相濡以沫的一生得以继续!姆妈,我想你……。
。 202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