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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山旧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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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庭璋
1942-07-02 ~ 2019-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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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自在细微中 ——吴庭璋老师二三事(更新版)
崔力康  2019/7/22 11:39:00  浏览:291

本色自在细微中
——吴庭璋老师二三事
 
1963年秋,我小升初,进入佛山市第三中学。
初一开始有外语课,那时我们学俄语,明知道没什么用,班上的俄语老师又不怎么像老师,一上课就骂人,所以每节外语课都是一个难捱的时刻。有一天他请假了,由别班的老师来代课。是个很年轻的男先生,一进来那脚步就很精神,讲起话来声音洪亮,在教室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把个课堂气氛搞到好活跃,他就是吴庭璋,当时三中最年轻的老师。之后我们除了叫他吴老师,还叫他“大只呜”,因为这节课上他重点教我们每句话的第一个字母必须是大写,他反复的拿一个Y开头的单词来举例,这字母Y俄语念“呜”,“同学们请注意,大只呜又来了!”他不说大写呜而说大只呜,结果他自己也变成我们的大只呜了。
可惜他只上过我们一节课,从此我再没遇过比这更吸引的外语课了。而我本人与吴老师的交集,则要等到两年之后的WG开始。
1967年初,WG中的佛山三中成立了一个自称为“红艺兵”的学生组织。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当时盛行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不热衷于写大字报和大批判,自己排练了文艺节目然后四处到工厂农村去演给工人农民看。这宣传队成员好多是吴老师所在班的学生,吴老师之前在由学校教工演出的话剧中担任过男主角阮文追,很成功,这红艺兵或者就是在吴老师倡议下成立的吧,我想。
“停课闹革命”的喧嚣中春天来了,学校组织全体人员到丹灶公社去参加春耕农忙,红艺兵被要求单独组队前往。但有一个问题,这队伍除了负责伴奏的吴老师和我们班一位专门吹笛子的男同学之外,全是女生。严重缺乏男演员,恰我又跟这位男同学常在一起玩,稍经动员,我们这帮小子就当玩儿一样的都掺进去了。
在学校礼堂里坐在板凳上围成一圈,我第一次参加了这个组织的集体活动。先由一位军管会派来随队的解放军给我们教唱了一首叫做《打响春耕第一炮》的歌,然后即刻开始创作这次下乡的特定节目。春耕的活儿,耕地、播种、插秧、挑担,这些动作搬上舞台都很现成,可还有必不可少的车水,该怎么表现呢,犯了难。吴老师说:也好办。他站起来示范,两手向前平伸,前臂回收横架在胸前,像守纪律的小学生把手放在桌子上那样,两腿轮流抬高,小腿与地面垂直放下,向后小跃一下拖动至原位,类似于原地踏步那样。我们不以为然,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动作好,很认真地向我们一下一下反复演示,昂首挺胸器宇轩昂,淡蓝色的胶底便鞋,在花砎砖地板上发出唰唰的响声。不知为嘛这个节目最后还是没创作出来,或许那首解放军叔叔钦点的歌不适合表演唱。为弥补这个不足,去到地方之后立即进行现场采访,根据收集到的材料很快创作出了快板书《良登大队好事多》等的节目,良登大队是他们的学毛著先进集体。这样的急就章,也只有吴老师能制作出来,当地社员见到自己被搬上了舞台,很受用,演出受到好评。
因为怕被别的同学笑话,我们男的都不愿意上节目,能推就推,还有不愿意化妆上舞台,这让吴老师很无奈。那时候师道尊严已经丧失殆尽,他在宣传队里仅以唯一成年人应有的责任而出现,也就由着我们。
无所事事那么干什么呢,我们自告奋勇负责乐器伴奏,二胡笛子秦琴等等,不会就现学。我挑了个没人看得上的打鼓,立即上手,每次都咚咚咚的狂刷存在感。吴老师很恼火,不断的提醒别太大声,可是也一直都没让我交出鼓槌。每次出发前要盘点带什么乐器,有一次大家都在兴头上,顺口念出了“蛇皮二胡”,“蛇皮秦琴”,“蛇皮镲镲”……慢着,我们的二胡秦琴都是蛇皮蒙的没错,可这被大家称为镲镲的铜钹跟蛇皮能有什么关系呢!哄堂大笑,数吴老师最甚,之后他还多次说起蛇皮镲镲,挺逗的。对我们男生上台的不知所谓,吴老师说:你们看人家女生,自己规定全是白衬衣蓝裤子,这白衬衣能做到一人一件很难得了,再遇上连续演出,怎么洗换,可人家每天都那么干净整齐的上场!赞赏之情溢于言表。是的,那时穿衣要有布票家家都无多余的衣服,白衬衣不耐脏所以并非人们的标配,吴老师能从中体会出队员的境界,也是难得。
经不住班上同学的讪笑,不久之后我就退出了红艺兵,从此也就和吴老师再没什么直接的交往了,到近年兴起同学聚会后才又近距离的见上他。这期间,吴老师调出三中,去过几个单位,始终都是和文化工作有关,上电视台做过一档很有影响的栏目,在老城佛山算是位家喻户晓的人物了。我没怎么看本地电视,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而传闻的除了工作,还有他的生活,熟人难免多些关注。
话说1961年暑假后新生开课,市三中初一甲班的头一节体育课,老师姓何,上来第一句话说:我是右派,请大家今后监督。这是规定的说辞吧,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学生们吃了一惊,其中一人是我姐,多年后她告诉我,心里真是不知所措。现在都知道这些右派就是中国知识分子中的精英,可当时却属于另类的打击对象。而同学们见到的,是一位胸前总挂着个哨子每天除了上课还在操场上指导学生课外运动直到天黑才回家的让人感到亲切信任的教育工作者,个子有点黑瘦,表面的乐观显出内心的淡定。现实中的差距就这么直观地展现在初谙世事的大孩子们面前,也是一课。
何老师一家就住在学校里,家旁边是一口水井。夏天这井台很热闹,活动回来的学生爱脱光膀子打上桶清水弯下腰去让同伴帮着从后腰冲淋到脖颈,十分痛快。人多手杂,这里的公用打水桶就常常是坏的使不上,何老师他们打水就要另拿自己的水桶来。这天我们赶上何老师的女儿打完水拿着桶正要往回走,就问她能不能借来一用。她点了头,静静站过一边,直到我们一个个轮着浇了个痛快,把桶交还,她都没催过一声。
好闺女自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比我低一届,也是三中学生,多年后和吴老师谈恋爱。不得不说他们的年纪差距较之世俗有些出入,未来泰山必定要出面问个明白。据说小吴向老何许下了不少承诺,总之吧,就是要对人家好到底。传言,无需根究,少八卦。而人们见到,他们出入都相牵着手,很自然的那种,从青春到年老,都一样。小何退休后依自己的爱好参加了些文艺团体,每次演出,吴老师都必定到场,自己静静的在远处或坐或站,关注着太太的节目直到表演完毕,就悄悄的自行离去,正如他悄悄的来,不带出一点声响,或者会有眼神的遥遥相望,而无视周围些熟人赞羡的目光。前几年吴老师做了个大手术,病体才恢复不久,太太表演的场边上,又出现了他的身影。或者不是约定,心境却是依然。
人在一辈子里认识的人会有无数,而能让你想念的人是有数的。虽然想念也有或浅或深,或偶尔或经常之分,但都是一要值得想念,二要有能想念的东西。吴老师之于我,虽然只是好多年前的浅泛之交,但我相信他的心地是透明的,他一贯以来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善于发现和欣赏美好事物的通达情怀,还有对家人深情的郑重始终,应该是属于可想念的人了。而有了这几样,他一生应该是很幸福的,别人和他自己,都会这样觉得。
2019年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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