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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惠
1939-09-22 ~ 2019-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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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爹爹
18955289***  2021/3/8 20:54:00  浏览:218

爹爹去世了,走的很安详。姑姑说他们发现的时候,爹爹的姿势和平时睡着的时候一样,侧着身,头枕着一只手,不靠近的话根本察觉不出异样。爸爸请的法师说,能这样走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爹爹今年八十整,虽然在生命的最后六七年里,因为喉癌、青光眼,受了不少罪,但最后能这样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离开也算是一种幸运吧。而且巧的是,在临走前那一晚女儿刚好包了饺子。
看了爹爹走之前那晚他们吃饭的录像(老家里装了监控),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很温馨和谐,爹爹奶奶在吃饺子和菜,姑姑姑父在旁边包饺子。爹爹因为眼睛已经快完全看不见,吃饭的动作有些缓慢。吃完饭在旁边等着奶奶,两只手揣在一起,慢慢悠悠地踱着步,一会看看奶奶,一会看看姑姑姑父,脸上还笑眯眯的。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录像,生怕错过爹爹的任何一个表情、动作。看了晚上的,还看了那天早上走廊里录下的,姑姑姑父从没有发现到发现,家里从两个人到来来往往很多人。而那个时候,奶奶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虽不知情,却可能已经感觉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我是周六早上在大娘家听到爹爹去世的消息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消息时我的情绪异常平稳,心里也很平静,就好像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般。赶到老家已接近五点,但天还亮着,一进后门就听到循环播放的哀乐。绕到院子里,看到奶奶坐在院子一侧,身边围坐着一些奶奶在跟她聊天,一看到我她就伸出手来握我的手。跟我一同回来的堂哥一见到奶奶便忍不住扑通跪下来泣不成声,而我看着奶奶脸上的泪痕心里虽然充满了心疼,却没有落下泪。我不由得愧疚起来,解释不了我的这种平静。然后姑姑给我穿孝袍、系麻绳,让我换上白鞋,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我感觉木木的,一切都太不真实。
我换上孝服,走到堂屋,这时候看到堂哥和哥哥已经按习俗跪在棺木的两边在和来访的人一起磕头。我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棺木里躺着的正是我的爹爹,我至亲的人。我看到在很短的时间里爹爹的棺木两边挂上了白色的布条,棺木前的桌子上摆着蜡烛、爹爹的相片、水果盘,桌子旁边的碗里有油和灯芯,再旁边放着火盆。那灯芯据说叫长明灯,要烧一夜而且不能灭,由爹爹的子孙在旁边守灵。我看到很多亲朋好友都从各个地方赶回来看望。我和姑姑们、姐姐们一起忙着剪孝服、剪戴在脖子上的白色、红色、和绿色手巾,按照习俗给不同的人穿戴不同的东西。也忙着给来看望的客人端茶倒水。
周日来了更多的人,我看到爹爹兄弟家那边的很多亲戚,还有奶奶这边的很多亲戚,还有爸妈叔叔阿姨的很多同事。家里请了人来做大锅饭,吃了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按照习俗,姑姑作为女儿去外面给爹爹请了喇叭,大概下午2点,我们在家等着的人全部出去走到路边迎喇叭。在那一刻,我看到姑姑在姐姐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哭的声嘶力竭,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让我也开始泪如雨下。当晚搭了台子,但是在表演之前有一个风俗让我印象深刻。那个请来的法师就在院子里,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话,请在场的人给爹爹送别,他们一个又一个轮流在院子里走一圈,跟左右的人作揖、鞠躬,然后跪在沙袋上对着爷爷的棺木磕头,这时会有人在他们身后扔一根炮竹,炮竹落地便会“啪”地一声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做那些动作的过程中,我好像大梦初醒般开始止不住地哭,就好像我本来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但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一切都是真的。爹爹走了,是真的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想把他拉起来,让他再像以前一样笑眯眯地喝酒、吃肉,得意地向我奶奶挥着手里孩子们孝敬的钱,那一刻我开始明白,这些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周一早上天还黑着,我们全家都起了床,因为要把爹爹送去殡仪馆。起床后,我站在爹爹的棺木旁边,看着这个院子,想着爹爹在这里生活的数十年,这里一开始的破房子,后来爹爹和奶奶一起盖的房子,再到现在儿子们又重新盖的大房子,这房子的角角落落里仿佛都有爹爹的身影。耳边突然响起堂哥跟我说的一句话“爹爹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晚上一个人躺在窑厂那边看鱼塘”,而现在,他却这样安静地躺在这里,很快就要被送走,永远离开这个房子,任他在世的时候再固执,这时他都不能再想以前那样一边摆手一边跺脚地来表示抗议了。想到这里,我感到止不住的难过。
我看到他被抬上灵车,我们也一路跟车跟到了殡仪馆。殡仪馆里有三个告别厅,爹爹的灵车停在了2号告别厅的门前。然后便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走到灵车前,喊我们都聚过去,他说“来几个力气大的,我们一起把老爷子请下来”。然后便看到他们把爹爹的棺木抬到了告别厅里,棺木打开,爹爹被抬到了告别厅中央的一架床上,周围摆满了花圈。我们看着爹爹躺在那里,顿时泪如泉涌。这时音乐响起,那个工作人员开始主持这场追悼会。我们先是站成一排,对着爹爹鞠了三次躬,然后开始绕着他走圈,做最后的道别。我们一边走一边看着他,每个人都泣不成声。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看到爹爹,走出这个门就真的永别了,我就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难过。
我搀扶着妈妈走出了告别厅,然后和家人们一起走到一个给老人烧纸的地方,给爹爹烧了很多纸。我们抹着眼泪等在休息厅外,里面有一堵门,而门的另一边爹爹正在去往天堂的路上。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堵门打开了。大大爷抱着爹爹的骨灰盒走了出来,按照风俗,有人在给爹爹的骨灰盒打着红伞。我们沉默着把骨灰盒放在灵车上,然后便开始返程。接着便是埋葬、圆坟还有第二天的烧五七。五七结束,爹爹的葬礼就算完全结束了。
现在,我已经回到了上海。此刻已经是我回来的第四天了。一切和往常一样,如果不去想家里的事,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静下心来时,会想起爹爹已经不在了。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仿佛是一场梦。但内心又知道不是一场梦,因为不能倒回到从前,倒回到那个老人还在的日子。
曾经那个胃口好、爱喝酒吃肉的那个胖墩墩的老人,那个笑眯眯地像一尊佛一样的老人,那个一有不顺意便摆手跺脚的急性子的老人,那个会假装欺负奶奶、实际是在逗她的老人,那个喜滋滋地把儿女给的压岁钱一点一点收起来的那个老人,那个终于如愿以偿地回了老家的那个老人,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爹爹,永别了,我们会永远想念您,愿您在天堂里安息。
最后引用爸爸写给爹爹的一首诗作为结尾:
八世沧桑一梦归,
难舍老父常泪垂。
倏忽已是头七日,
再向仙界寄情扉。
——写给慈爱的父亲
丁雪阳于2019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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