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多,从医院返家,准备途中到陵园去看看爸。到了拐向陵园的路口,发现前面好多车都是往陵园方向去的,有点惊讶:怎么都在今天去探望逝去亲人?走了一会儿,发现后面也有好多车,又发现前后车辆都打着双闪,想起二月爸下葬的情景,猜想可能是谁家办丧事的。到了陵园大门前,看到人们正在整队,有人说:“遗像走前面。”顿时想起甜甜捧着遗像,我抱着骨灰盒的情景,心里弥漫起一片伤心雾霭。
快步穿过人群,随着阵阵蛙鸣,来到爸的墓前,看着爸的遗像,忽然痛恨起这一个“遗”字来。为什么成了遗”呢?永远没有了,永远见不到了,一切都是原来的,原来留下的。原来的照片,原来的慈祥,原来的记忆;原来的照片留下了,原来的慈祥留下了,原来的记忆留下了,却再也没有了以后。捡起一根树枝,在爸的墓前划一个大圆圈,燃起烧纸,只一句“爸,给你送钱来了”,再说不出半句人们说的“愿愿”之类的话,而满心都是爸真的能收到、爸永远安好的“愿愿”。
待烧纸燃尽,起身看着墓碑上的花带,已没有原来的光鲜和完整。五个多月,真是一晌年光也留痕啊。这次没准备,下次来再换新的陪伴爸。
到了南召一带,一座座山仿佛突然钻出来似的。远看满眼苍郁,近一点就会看到绿树不再是春夏的油绿,而是失去光润的枯燥的绿,就像中老年人的皮肤,水分不知去哪儿了,润泽不知去哪儿了。路旁不知名的树上,几片、几枝黄叶醒目在绿叶间,就像中老年人的白发,在黑发间闪亮,格外刺眼、扎心。看来,秋也要老了。想起爸,走过人世的春夏秋冬,人老了,人生老了,生命老了,永远老了。现在,妈已到了生命的冬季,但愿她的冬天和善温柔些。
从四棵树服务区出来,又下雨了,前面的车过后,溅起白茫茫的一片雨雾。雨刷忙个不停,却刷不亮雨中灰蒙蒙的天色。过隧道时,心里念叨路上要都是隧道多好,又挡风又遮雨的,可隧道一会儿就过完了。由此想到人生也是不由已的,很多时候没得选择,想要的不一定有,不想要的,该来还是会来。
五点四十,到家了,雨还没停。看手机上的天气,往后几天,天天有雨。这秋,怕是要在连绵的雨中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