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六十分就行了,考多了,把脑子使坏了。”这话是说给我们的,是我们小时候爸看通知书上的成绩时说给我们的。单听这句话,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我们或者是脑子笨学不会,或者是贪玩不爱学习,就是六十多分的成绩。而爸很可能因为这句话被人看作是一个不关心孩子学习只知溺爱孩子的不称职的家长。
其实,我们的成绩都很好,通知书上的分数不是一百分,就是接近一百分;班级名次不是第一,也是前几名。奖状不是一张,是多张,是每学期都有,但很少贴墙上的,不是不重视,是多了不稀罕。
爸也不是不重视、不关心孩子学习的家长。拿我来说,学习用品不比别人少一样,甚至比别人的多,这些几乎都是爸给买的。老师要求的事,爸没一样不支持、打折扣的。作业中遇到不会的,爸耐心讲解,从没有不耐烦。三年级时有一次写作文“我的家史”,老师让写旧社会的苦难,还读了高年级学生的好作文。我不知道家人在旧社会的事,不会写。回家问爸,爸沉默一会儿,用低缓的语调讲起我家旧社会的艰难困苦。我印象最深的是这几句话:“家里只有两亩薄岗地,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你大奶奶就和村里的一些人出去要饭。”我问清楚了“薄岗地”、“青黄不接”的意思和大奶奶是谁,心想,大奶奶又不是亲奶奶,她去要饭而不是亲奶奶去要饭,我家人在旧社会的苦难生活没有老师念的作文中人家的苦。就说:“我写作文就把大奶奶要饭改成奶奶要饭。”爸指着我作文本上“我的家史”几个字说:“你改了,还是咱家的真事儿吗?不光是写家史,别的事也是,是啥样就是啥样,不能说假话。”我知道爸说得对,就如实在作文中写了大奶奶要饭的事。
“考六十分就行了,考多了,把脑子使坏了。” 同学们在一起讨论父母时,我说起爸的这句话,同学脸上闪过诧异,有的还露出羡慕,让我感到爸是有点与众不同,也不明白因上学读书而有了工作的爸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时间教人懂事。我渐渐体会到了爸这句话的内涵,原来是由担心与不担心组成的一对矛盾。他既担心我们为读书为成绩累坏脑子伤了身体,又不担心我们会读不好书学不好习。因此,他这话说的既郑重其事,又轻描淡写。是什么把这对矛盾统一起来的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爱。
“考六十分就行了”,爸的经典,爱的经典。经典,永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