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那个寒冷的星期五,天也像这样蓝得不真实。我也像这样从国内回来两周,虽然知道您跟我们的沟通已经很困难了,我担心着您突发的疱疹,但没有担心您会离开我。我以为会像每次离家那样,再见,会是来年。没想到再见,会是来生。
跟去年一样,今年也是11月中旬回了趟家。推开您的房门我说:我回来了。您没回答, 但我看得到您的喜悦。离开的时候我轻声说:爸,又得走了。您没回答,但我看得到您的不舍。整整一年了,我没有一天去强迫自己适应没有爸爸的日子。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生活里,您依然只是在地球的那一端,而且不再受任何病痛的困扰,眼睛也比去年清亮。我仍然时常跟人谈起您,谈起我爸爸教我背过的古诗,我爸爸讲过的笑话,在下雪天,我会跟人说我爸爸说我是白雪公主,还没等我得意,我爸说不是因为你是公主,只是因为波士顿的白雪。
每天上班我会路过一个废弃的小火车站。在您能发短信的时候,每到这里,我手机常常会叮咚一下。那时候还没有微信,我是用一个叫做飞信的软件来接受来自国内的消息。您的短信,或字斟句酌或温暖平常,是那个橘黄色小图标跳出来唯一的理由。今天,我又路过那个车站,深蓝色的天空印着黑色的树影,远处,有颗星星,非常明亮。多希望手机能再叮咚一下呀,让我能回您的短信:
爸,我很好,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