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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华网上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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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华
1928-03-20 ~ 2016-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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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晓峰  2017/1/5 7:51:00  浏览:410

醒来,已是没有父亲的世界了,生活还得继续,思念也从未停止。
他走之前的这两个多月,一直由我管饭,是乃每日侵晨起来熬汤便是我甜蜜而苦涩的生活开始。甜蜜者,为父亲尽孝,巴望他老人家早日康复,我再把伺候他的这段日子跟他吹吹牛皮,(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牛皮了),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甜蜜无比也;苦涩者,不管尽多大的努力,老人家始终不见好转,终于29日凌晨停止了艰难而困苦的呼吸,要多苦有多苦啊。
  本想再多读点书,搜集一些豪华而美艳的词汇去赞美父亲的,可是等不及了,我的情感一日不倾诉,泪水就一日禁不住流,当我再去收拾那些炊具,当我看到生前的遗物,当我面对母亲。
  我曾经千百次怀疑父亲要是走了我会不会流泪,先不说流了多少泪吧,说说不流泪的理由:军人出身的父亲从我5,6岁开始,便实行了严厉甚至是苛刻的教育,每每我有什么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父亲的回答总是那么干脆而直截了当:一耳巴子。小时候的我固然很淘气,给我一个楼梯我就上天了,也的的确确没有感受到父爱是什么,反正不见到他就不会挨打,就是幸福。直到高考前这种关系才有所转缓,我在妈妈的办公室复习,父亲每每很晚经过,办公室依然亮着灯,父亲跟母亲说,这孩子知道发奋了,其实我早就睡着了,青年是需要睡眠的。若论父亲对我的宠爱,那就是我考取外贸学校之后将他珍爱有加的一件海军蓝的呢子大衣送与了我,兄长觊觎很久,抱憾终身,嫉恨终身,便是这,终因我当时的体格瘦小,披挂在我身上,一点也不威武,简直就是滑稽,退还给他老人家了。
  人都走了,记恨也该做个了断了,细细想来,父亲还是值得赞美的,要论出身,也是生长的湖南乡下一个豪门里面,因其母亲13岁左右罹病失聪,其父也在他5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只得寄居外公家里,因了道德约束,欺凌是没有的;因了人情冷暖,幸福也是没有的。这就铸就了父亲刚毅而发奋图强的性格,艰苦朴素,独立行事。在我焚烧父亲的衣物的时候,我怎么也禁不住泪如泉涌,几件陈旧得黯淡的衬衣,上不得酒席的棉袄,穿了几十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买了一条牛仔裤,便是每每接待我这个从城里来的儿子的最高礼仪了。追思会上我才了解到,每月的党费,父亲一定是双倍的上缴,亲戚,同事甚至是不相干的人有困难,不只是办法的寻求,经济上也是慷慨的,还必须补充一句,父亲总是有很多办法的。对待子嗣,父亲是严厉的;对待他人,父亲是亲切,豪爽的,幽默的不够,滑稽有余。晚年生活钟爱垂钓,今天不上钩,明天再来,悠然而自信的日子,有过程,有盼头。
在意识形态领域,父亲读书不多,因其坎坷而特殊的经历,对共产党还是抱有很深的感情的,历次阶级斗争也有蒙冤委屈的遭遇,父亲不仅是包容而且坦然,社会上对党的种种非议,我一再解释,是带着爱护性质的批评,父亲懒得跟我争,丢下一句狠话:下辈子还要我选择,我还选择共产党。走了走了,我也不跟父亲争了,追思会的对联我就满足他的愿望:“光明磊落此生跟党走”;。。。。。生前我对他的赞誉不多,现在给个很高的赞誉,却是来不及了,这怎么让我不流泪。
  父亲的表弟何绪老人,在他小时候就不计出身,不仅是同情他的遭遇,生活上,出路上关爱有加,献计献策,见到我们这些晚辈,自豪而吹了一辈子的牛皮的总是那一句,你爸爸,那还是我指引他走上革命道路的啦,一次不记得么子事来长沙,正好蒋经国的部队在长沙招募新丁,我就要他去了,云云。。。在父亲驾鹤西去的当天,心灵感应之灵验,烦躁不安,食欲不振,三番五次打电话给子女,询问父亲的情况,考虑到他老人家与父亲之情同手足和健康状况,还是瞒着的,只能是瞒着的。若是得知消息,悲痛之余,一定会拿出一篇上好的祭文吊念父亲的,说不上是期待还是不期待。
父亲的表弟何启安老人的悼词有了:“洞庭钓罢骑鹤去,瑶池挥杆故人来”。弟弟看到后答曰:父亲九泉有知,定会笑醒,实在是太喜欢钓鱼了,明天我就去买一付上好的钓竿烧掉,带去吧,生前没有买,这怎么叫我不流泪。
  父亲的表妹何翊如老人的悼词有了:“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窘困而改节”。必须多说几句,父亲的这个表妹,也是自幼丧父,同病相怜,惺惺惜惺惺,更多的话总是跟父亲诉说,我都不知道她怎样习惯拿起电话才想起对方已是无人接听的日子,想起这些,怎能让我不流泪。
  还有很多很多,不一一道来,不想自己太过悲伤,不想读者太过悲伤,人走了,思念留下,走好我自己的路就是对父亲最好的报答,最好的安慰,豪华,美艳的赞誉必须有,以后补上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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