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戒解包袱,展開鋪蓋,請行者安置。行者閉著眼亂摸。八戒笑道:「先生,你的明杖兒呢?」行者道:「你這個饢糟的獃子,你照顧我做瞎子哩。」那獃子啞啞的暗笑而睡。行者坐在鋪上,轉運神功,直到三更後方才睡下。 不覺又是五更將曉。行者抹抹臉,睜開眼道:「果然好藥,比常更有百分光明。」卻轉頭後邊望望,呀!那裡得甚房舍窗門,但只見些老槐高柳,兄弟們都睡在那綠莎茵上。那八戒醒來道:「哥哥,你嚷怎的?」行者道:「你睜開眼睛看看。」獃子忽擡頭,見沒了人家,慌得一轂轆爬將起來道:「我的馬哩?」行者道:「樹上拴的不是?」「行李呢?」行者道:「你頭邊放的不是?」八戒道:「這家子也憊懶,他搬了,怎麼就不叫我們一聲?通得老豬知道,也好與你送些茶果。想是躲門戶的,恐怕里長曉得,卻就連夜搬了。──噫!我們也忒睡得死,怎麼他家拆房子,響也不聽見響響?」行者吸吸的笑道:「獃子,不要亂嚷。你看那樹上是個甚麼紙帖兒?」八戒走上前,用手揭了,原來上面四句頌子云: 莊居非是俗人居,護法伽藍點化廬。 妙藥與君醫眼痛,盡心降怪莫躊躇。 行者道:「這夥強神,自換了龍馬,一向不曾點他,他倒又來弄虛頭。」八戒道:「哥哥莫扯架子,他怎麼伏你點札?」行者道:「兄弟,你還不知哩。這護教伽藍、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奉菩薩的法旨,暗保我師父者。自那日報了名,只為這一向有了你,再不曾用他們,故不曾點札罷了。」八戒道:「哥哥,他既奉法旨暗保師父,所以不能現身明顯,故此點化仙莊。你莫怪他,昨日也虧他與你點眼,又虧他管了我們一頓齋飯,亦可謂盡心矣。你莫怪他,我們且去救師父來。」行者道:「兄弟說得是。此處到那黃風洞口不遠,你且莫動身,只在林子裡看馬守擔。等老孫去洞裡打聽打聽,看師父下落如何,再與他爭戰。」八戒道:「正是這等,討一個死活的實信。假若師父死了,各人好尋頭幹事;若是未死,我們好竭力盡心。」行者道:「莫亂談,我去也。」 他將身一縱,徑到他門首,門尚關著睡覺。行者不叫門,且不驚動妖怪,捻著訣,念個咒語,搖身一變,變做一個花腳蚊蟲,真個小巧。有詩為證。詩曰: 擾擾微形利喙,嚶嚶聲細如雷。 蘭房紗帳善通隨,正愛炎天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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