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陶说: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
徐志摩说:波光里的艳影 / 在我的心头荡漾 / 软泥上的青荇 /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顾城说:水,仍在流着 / 在没有人的时候 / 就唱起不懂的歌
他们都没来过滁州,但他们的诗句却无疑像是写给了凤凰坝——那块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水面。
这片水域,最初是在滁州师专的一个学长的照片上见到,学长的英姿与凤凰坝上的劲风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追问学长此坝所在,他告诉我就在学校后面的山那边。所以当群英第一次从杭州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山那边有个坝。
于是我们又一个迫不及待地走向学校的后山,从那里寻到一条光滑向上,似乎仅是人踩踏而出的小径。几经曲折,路却越发难走,几次她都用怀疑的眼光质询我,仿佛我们走错了路。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走过一段荆棘从生的山路,终于豁然开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真正一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但我们往左看去,吓了一跳,我们居然站在一个采石厂的山头。
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向前走去,一派山水相连的画面已经显现在我们的面前。远处的山,山崖高耸、白石嶙峋,松柏苍翠,郁郁葱葱。眼前的湖,碧波荡漾,水光绮丽,微风吹拂,美如画卷。这山水相依的秀美景观,让我们禁不住心怡悦目,性舒情畅。
我们流连于景色迷人的湖光山色,漫步在杂草丛生的凤凰坝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尽收眼底;凤凰西岸,群山起伏,如天然屏障矗立;山风掠过,湖面水波起伏,使人意境幽远;坝下许多不知名的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花丛,会使群英兴奋不已;水底的青草,像我们油油的情绪,却在恣意地招摇……那时的凤凰湖还没有开发,所以几无游人,我们便沉浸于温情的两人世界,时间许久,走得累了,我们便相依相偎坐在湖边的岩石上,看点点碎金洒落湖面,让思绪驰骋。偶尔划过一道道波纹,愈像是我们彼此敞开的心扉……
那以后,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在师专的两年里,只要群英回来,那里便成为我们流连忘返的爱情乐园。
来年的冬季,由于枯水,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坝底成了平川,自然是另一番风景。我俩欢呼雀跃,沿着坝底走到对面的山下。两人倚山而倦,扼腕叹息人之渺小,巍巍峨兮山之雄壮。一番感叹之后,心愫还原到平常人的情绪,坐在一背风处,面对阳光,享受着大自然的乐趣和人间的情爱。山色青苍洗不去,鸟声宛转随风来。我们一会心意交错如枝蔓缠绵,一会听她低声吟唱似炊烟袅袅,直至晌午仍不想离去。
日挂中天,我想也该回去吃饭了。她却从我手中夺了那本《读者》,从中间截了两张广告页。我惊愕,不知道她所为何事。她笑着说,我要叠两只纸鹤。我只有依她,坐在一边看她摆弄。不一会儿,她便叠好了一只,接着又一只。她将两只纸鹤并排放在一起,我们伫立许久。然后她说找个洞口藏匿其中,等下一次来的时候,看它们还在不在了。
可惜的是,下一次到凤凰坝的时候,又是一派湖水山色的风光,我们再也无法到达对面的山下。我们只有站在坝上,遥遥相望,不知那两只纸鹤还在否?
等到我毕业后,等到群英毕业后,我们再也没有能够去那坝边,那山下……
在她离开我们以后,我曾独自去过几次,有时白天,有时黑夜。站在这里,恍若前世,隐于喧嚣之间。也许,我会用一生的时间,静伫风中,遥望彼岸。其实无需知道它可安好,我只想让那纸鹤,成为记忆中的永恒。于是又会想起顾城那句诗:水,仍在流着 / 在没有人的时候 / 就唱起不懂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