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灯,是我们卧室里的床前灯,在群英去世数年后的某天突然不亮了,我再也没去修复它,时日流逝,现在只看到它曾经存在的痕迹,和隐约还记得曾经无数个它开启的夜晚。
群英,是我们家典型的书痴,因为看书,还偶有笑话。那时还在乡下,一次她边走着路,边看着书,没想撞了路边的树。回来的时候,头额明显有了青淤。我嘲笑她的时候她也只有虎着脸苦笑。另外一次,她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看租来的小说,一没留神,当她用双手拧衣服的时候,小说书掉入污水中,她竟然说正好不用还了,放家里慢慢看。那时和父母在一起,她还不敢造次,吃饭还能循规韬矩,等和我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家里便到处是她看书的影子,吃饭的时候基本就没离开过书,到了后来,我们家的饭桌上就这样的情景,两盘菜,两碗饭,两个人头,两本书。我们总是一边吃饭一边各自看书。
等到我们购了新房装修的时候,我和群英便计划了装这台床前灯,源于我们俩都喜欢在床上看书,在以后的每一个深夜里,多数会有着我们各靠一边看书的温馨情景。而她更甚,有时周末能看到凌晨三四点。她走的那年,家里的白炽灯几乎无一幸免地坏了,然后就检查出了她的病,等她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我请人修复了所有的光明,但她却永远闭上了双眼。
再过数年,那盏床前灯坏了的时候,我伤情于对过去每个夜晚的回忆,再也没去修复它。它便成了一盏永不开启的灯,唯有某个深夜里,会在我心灵的深处,宛若对往事的回忆花,在心里静静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