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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记者刘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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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衡
1921-12-22 ~ 2009-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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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记老友--悼刘衡 (陈祖甲)
陈祖甲  2009/2/13 9:27:00  浏览:910

陈祖甲:小友记老友--悼刘衡

刘衡在2006年送我一本新著的扉页上写着:“陈祖甲小友指教”。可能这是个笔误,但从我们的年龄上相差近二十年来看,称我为“小友”是有依据的,并不是戏弄。我倒是常常在通话中戏称他为“老太太”。权且就借此作本文的标题吧。

在我的电脑里存着一个游戏文件,名为《天才先生——大脑基测》。这是“老太太”通过互联网传送给我的。虽然我不是天才,也不相信有什么天才的大脑,但玩玩游戏也确实给生活带来一点乐趣。

“老太太”是在进入古稀之年学用电脑的,人称她是“拄着拐杖学电脑”,大有紧跟时代的意识。大约在十几年前,她的儿子送她一台电脑,386的,其中设置的软件品牌叫“天汇”。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单元里。她住三楼,我住五楼。何况我是从事科技新闻报道的,她把我尊作电脑行家,常常来电话咨询。“老太太”来传我,自然不能不去。走进她家的门,见她坐在显示器面前,墙上挂着一幅幼儿园孩子学汉语拼音的图表。说实在的,那时我也是刚玩电脑,是儿子教的,只是个二把刀。要说用联想的“智能ABC”输入汉字,还凑合,要我用“天汇”软件则是入门乏术了。我无法满足“老太太”的要求,只得愧疚辞谢。但“老太太”没有因此而放弃。如今,她不仅在电脑上写文章,而且还能上网,发电子邮件。

尽管我在“文革”前就来报社了,但当时我在理论部,她在劳改,加之我到报社后仅半年便去房山搞“四清”了,所以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见到她是在“文革”初期。那时,王府井编辑部楼的楼道里时常有走资派等“专政对象”被“革命人”押着游街。“老太太”是没有摘帽的“右派”,也属游街之列。我这时才知道有刘衡这么一位同事。“老太太”根本就不承认她是“右派”,但被“革命人”押着,只得敲着脸盆在楼道里游街。她还被逼着“向党表忠心”。当年,办公楼里常常见到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而“老太太”没有条件写大字报,只得三天两头地写小字报“向党汇报”、“向党表忠心”,内容自然多是空话、大话,但从其中我有时还品味到一股坚硬而不屈服的顽劲。

后来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报社办起了“五七干校”。列为“牛鬼蛇神”的“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被送进“牛棚”。

1970~71年,我也去了河南叶县的干校。那时我们理论部和评论部的一些同志编在一个班,住在廉村公社的一个大队仓库里,距校部大约有一、二里路。我们每天吃饭时才排着队去校部的。那时,常常看到有一位弯着腰、头发蓬松、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在打扫厕所。因为我们班同总编室班一起种水稻,有时需要掏粪浇田,所以才看到那个老太太就是刘衡同志。对此我产生了一丝同情,但无可奈何。在干校时还发生过一起恐怖的插曲:有一天晚上,几个年轻人搞恶作剧,把她拉到野外,以挖坑活埋相威胁,责令她交代。但“老太太”就是不认罪,年轻人也只草草收场。同事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嗤之以鼻,十分气愤,但只能同情而已,不能多说,因为头上悬德摩克利斯剑。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老太太”没有记这些年轻同事的仇。

我同“老太太”的直接接触是在“文革”结束后。我在报上看到刘衡署名的报道,令我非常敬佩。一个遭到惨无人道折磨的人,解脱后还没有部门收编的人,竟依然那样执著地为人民撰稿,正如她自述的“历经劫波存本色”。她曾经在西北大学学过物理,对科学有点造诣。1981年她与通讯员合作,在《人民日报》上发表通讯《不断实验 不断前进——记共产党员王治槐科学育竹》。我拜读后觉得这篇报道不仅写明王治槐育竹的执著精神,而且有普及科学知识的内容。1984年,我受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的邀请,参加主编《科技新闻佳作选》一书,就将“老太太”的这篇通讯推荐入选。

之后,“老太太”对民营科技企业感兴趣,同“中国民营科技企业家协会”有联系。我也因为常同中国科协联系,了解这个协会的筹建过程,还曾经参加他们的一些筹建活动,写过一些报道。1984年我又搬进报社大院宿舍,1994年同“老太太”住同一个单元,这样我们的联系就更多了。

记得国家科委科技干部局曾向我推荐一位姓周的年轻民营企业家。他是湖北人,主要养蝎子出售。相对而言,他的成就水平并不高,我只是作了一般性的报道。也许是没有满足他的欲望吧,不知他通过什么途径,与“老太太”取得了联系。起初“老太太”自然很热情,因为她已经离休,无法为周某作报道。不过,周某人很有“交际”手段,不时地给“老太太”写信或打电话,甚至上门拜访,“报告情况”,有时不免送一些土特产。但“老太太”没有因此而被诱惑,尤其听说这个周某有诈骗的嫌疑时,“老太太”总是同我通气,要我帮她找些相关的材料。我们商量如果没有人来反映,我们不必介入,而且需要提高警惕。周某看到我们没有吹捧他的意思,也就同我们断了联系。后来到底怎么样,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最让我佩服的是,“老太太”虽然过了古稀之年,依然笔耕不辍。常在离退休干部局编辑的《金台通讯》上发表作品。2006年10月他的著作《我的采写故事》作为“金台丛书”中的一集出版。她送我一本,题写了“陈祖甲小友指教”。我拿着书,看着封面上她的笑容满面的形象,那两句题词:“历经劫波存本色 平生爱好是天然”,更叫我敬佩不已。

2002年1月,“老太太”刚过八十大寿,我跟随黄植、陈伯微、沈纯、张敏求等同事去他家祝贺,拍下的一张集体照。当时,我拍了好几张,这体现了我们的敬意,留作永久的纪念。其中有一张她坐在椅子上同别人笑谈,背后是一幅名家送她的书法作品,上面的题字是“能受天磨真说汉 不遭人忘是庸才”。我抓住这个场景拍下了,自以为是一张得意的作品。

老太太自喻为“直立行走的水”,水从来是平流的,有直立行走的吗?有!那是瀑布!我没有见过美国尼亚加拉大瀑布,也没有到过黄果树和壶口,但看到过河南辉县的小瀑布。那是气势宏伟,直来直去的水流。诗圣李白有名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苏东坡写的“不知水从何处来,跳波赴壑如奔雷”,都非常精辟。刘衡说自己是“一块瀑布,有着奔腾的水势”。看着她几十年的生涯,确实像天天奔腾着的水流,不惧悬崖和险滩巨石,一泻千里,令我敬重和佩服,尊为榜样。

今年是“老太太”米寿之年,我斗胆涂几笔,对她表示敬意:

刘老米寿不服老,

自喻清水直行流。

含辛茹苦几十秋,

奔腾悬崖永长久。

2008.5.9.初稿

2009.2.1.改定

五柳村2009年2月5日收到

作者附记:本文是去年起稿的,本以为今年是老刘九十大寿,故想延迟发,谁知系误会。去年12月,朋友陶世龙从加拿大返京,欲探望老刘。“老太太”也答应,并邀我们一起吃饭。但因元旦和春节之故,也推迟。谁知事情突然变化。今年春节前后一直未同“老太太”联系,春节时去电话无人接听。经询问旁人,才知道“老太太”住院。本打算前去探望,因家事缠绕未能成行。岂料“老太太”竟于昨日下午离我们故去。本文就算是悼念吧。呜呼哀哉尚飨!

2009.2.8.

五柳村编者的话:得知刘衡同志,是因2003年3月10日看望李慎之先生时,李先生多次提到他最佩服的是刘衡。惜几天后就返回加拿大,没来得及去拜访,幸有这网络,多次通信,并得到她十多篇文稿,已在五柳村陆续发出。去年12月到京,后即通过电话联系,约好相见,但未定下时间,因正好有一本教材编写的任务要完成,没有马上就去,并因还不断收到她发来的信件和幻灯片,以为不会有事,孰知确有旦夕祸福,竟未及一面即永诀,留下终身遗憾。惟人之所以为人者在有精神,形终将消失而神可常在。刘衡同志之精神,卓然大块,立天地间盖不可以移易,能神交而相得,是亦幸矣。---2009年2月8日

转发自五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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